“你在干什么!快放我下来!”虽然从AST的只言片语中得知带走自己的这位少女名声并不怎么好,可本能告诉士道,她并不会伤害自己。
“啊啦,士道先生请安静,小女子马上就要走了,离开前有些事要拜托你。还有哦…”少女低下头妖艳地笑着:“要叫我狂三酱~”
明媚的笑容使得士道陷入了瞬间的恍惚,反应过来后连忙作呕吐状。
“喔呀,士道先生的反应还真是令人难过呢。不过原以为士道先生会表现得更淡定呢…还是说…实际上是在掩饰内心的动摇?”
“……”士道想反驳却一时间噎住了。
“到了。”
狂三把士道放下,顺带一提,刚才的姿势是公主抱。
士道挑了挑眉毛,“…这是什么意思?”
“喏!”狂三蹲下抱起了一只虎纹猫,“没办法在这里停留太久呢,所有猫里面就只有这孩子没地方可去,所以托士道君照顾他,可以吗?”
士道头疼地抚着额头,刚才还被精灵、AST搅得一团乱,突然仅有一面之缘的少女强势插入拜托他照顾猫…画风都不对!
无可奈何地抱过猫,“我知道了,时崎,如果接下来的事情你不打算介入,就请你赶紧离开。”
“啊~真冷淡呢,明明昨天小女子让你度过了那么愉♂快的夜晚了,难道说是佛拉克西纳斯的狐狸精要强迫我们二人世界的结束么?”
“先不说那些玷污我清白的用词…佛拉克西纳斯你是怎么知道的?”
捕捉到了关键信息,士道自动屏蔽了耳机那头“那个狐狸精说谁是狐狸精啊?!士道你给我解释一下‘愉快’的夜晚到底有多愉快~我会考虑少打断你几根骨头的……”、“司令大人息怒啊——”的乱七八糟的杂音,冷静地提问。
“不要小看人家的情报收集能力,在这个世界小女子可不止一个人。”
还未来得及思考这番话的含义,士道明白,摆在眼前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解决。
“抱歉了,时崎,我要回佛拉克西纳斯一趟,那里琴里恐怕是不会让你进的。”
“啊啦~没关系呢,我先在原地等候好了,说不定接下来还有需要我帮忙的时候呢。”
明明只是说着像是客套话却仿佛自信满满的狂三,士道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紧接着,眼前的景物骤然一变。
怀中的虎纹猫似乎感到不适,挣脱士道跳下去,落在了佛拉克西纳斯空中舰的地板上。
刚接触到地面的虎纹猫马上又跳开了,因为士道身边围满了一圈人,散发着非比寻常的压迫。
士道没去管跑掉的猫,反正在这里是绝对不会有事的,倒是自己……
“士道,我们现在还一无所知,你有什么值得报告的吗?”
“对精灵的观测报告?有。在‘约会’过程中,我发现精灵懂得说日语,却对其他语音一窍不通,据十香…princess(公主) 所说,日语是天生就会的,这点值得调查,另外……”
司令官琴里忍无可忍,打断了士道,说:“闭嘴!这些是很重要但你可以以后再说,我要问的是AST,按理来说这次作战是完全保密的才对。”
“这样啊,说的也对,这件事也很重要…大摇大摆地走在光天化日下,被注意到也不奇怪吧。”
“不过这样的可能性还是太低,我更倾向于第二种猜测……”
“…那个耳机——我弄丢的那个。琴里,跟踪我们的摄像机有录下当时的影像吗?”
琴里顿时了然,“令音!”
凭借琴里与令音的默契无需多说,她迅速调出了影像资料在大屏幕上放映。
所有人全神贯注地盯着加速状态下的影像,不遗漏一个细节。
“有了!”
“谁的?”
琴里严厉地瞪了插话的川越一眼,川越也知道现在不是搞笑的时候,悻悻地挠着头。
“令音,放大这里。”
将琴里用手指划出的区域放大,可以看到,录像带上的士道与十香后面远远的跟着一个人,看不清脸,却能根据女高中生制服和特征知晓她的身份。
“…鸢一折纸……”
“这样就可以解释了,鸢一折纸是AST的成员,如果是她捡到了耳机,或许就能反向窃听我们的频道。”
“可我到现在都没搞清楚,为什么…就算…说不通啊……”士道捏着下巴,“比如她为什么会包庇我说我是‘间谍’?要说交情的话,我跟她才当了才几天的同班同学,而且她看起来也不像是在意这点交情的人。”
川越用看白痴的眼光看了看士道:“士道君,想不到你竟然是如此肤浅之人,能让女性无理智付出的还有一种可能啊!你看这里,当十香牵你的手的时候她下意识看了看道具店里的火把和油桶。你把十香的手甩开的时候她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还有然后你无可奈何任由十香拉你的手臂时,她捏爆了旁边的水管。不用说了,士道,她……”
“川越,我不是说如果你一个星期不说跟工作无关的事情,就送你去混浴温泉休假吗?”
“欸?什么时…喔!我知道了!收到!了解!!坚决执行!!!”
虽然对川越能注意到这么多无所谓的细节感到无语,不过看他换上了满脸严肃的表情,士道也懒得吐槽了。
“总之,来龙去脉都知晓了,该宣布作战失败了吧?”
“不,”琴里又剥开了一根棒棒糖的糖纸,“Date(战争)才刚开始啊!”
……
“这怎么可能?!你在糊弄我吗!”
“哼,士道那蟑螂大小的脑袋也就只能看到那么点大的世界了。倒不如说,就是因为有这个‘设定’,约会、好感度…之类让你怀疑的要素才能串联起来吧。”
士道作出不屑的神情,但是琴里又说道:“还是说,就算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我不会开玩笑,你也依旧不愿意相信这个可能?明明记得你不是在意贞操胜过事态的人的说。”
最后一句时,她的语气骤然转冷,令常年受其管(ya)理(po)的船员们吞了口唾沫。
“…反正也没别的办法了…再说弄丢耳机是我的责任……”
士道被传送回了先前的天台,时崎狂三对突然出现在自己背后的五河士道也不觉得惊讶,或者说,早已调查清楚的她,早就料到了。
“虎尾先生就放在佛拉克西纳斯了吗?”
哪怕作为精灵的名声再怎么差,这样一个表现出对小动物很上心的女孩,实在是让人讨厌不起来。然而,士道见面说出口的话却远远超过了“不讨厌”的程度。
“时崎,接下来我要做的事你可以帮我吗?”
“想借着我跟士道的关系赚取免费劳力吗,佛拉克西纳斯则照样隐身,真是打得一手好算计。”
“不,琴里她们反倒是拒绝跟你打交道,这是我自己的想法,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时崎狂三好奇地看了他一眼,对上了那双不含亲近也不含恶意、仅仅是单纯请求意味的眼睛。然后,她欣欣然答应。
“当然没问题~作为回报,以后要叫我‘狂三’。”
“可以。”
“呼……”不知为什么,狂三不高兴地撇了撇嘴,“这么果断啊…还以为会有更可爱的反应呢……”
“如果想看害羞场面劝你还是算了,把我送过去…不要用公主抱!”
“啊啦~用别的姿势我不行啊,士道君太重了。”
骗谁啊你!
尽管内心如此怒吼着,士道也懒得抱怨了…反正结果是一样的。
远处,AST的光刃交织,连成一张大网,将十香牢牢的围困在其中。
精灵的力量是压倒一切的,可AST在多次近乎完败的磨难中,磨练出了她们的作战中心。
驱赶、自保…或者不求灭杀,尽全力扩大伤害。
要做到这一点也很简单,只要确保狂战士鸢一折纸的安全就可以了。
就像现在。
无法救回士道,又因为队长的命令返回狩猎前线的鸢一折纸嘶哑地吼叫着。
人们常说,要对抗魔鬼就要先将自己变成魔鬼。没有天生的力量,就只能变成野兽。 但对抗精灵……
你不得不抛弃人人赞扬的美德,拾起那些遭人唾弃辱骂的疯狂。对抗魔鬼变成的另一种存在,可以说堕落,也可以说高贵。但对抗精灵……
鸢一折纸变成的…又究竟是怎样的令人作呕的东西呢?
连AST的战友们也时常为折纸源于仇恨的力量恐惧、战栗不安。但她们照样将折纸看作是可托付后背的同伴,因为她们是战友。
在这样的护卫之下,折纸自信能冲破一切障碍。高举复仇的利刃,挥斩出的——是不再重复的悲剧!
依然是那时扭曲不似人声的嘶吼:“精灵,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去死啊啊啊啊啊!!!”
肮脏的精灵、可恨的精灵、混账的精灵…你不该接近士道,你不该换上温柔善良的外衣掩饰自己的凶暴来欺骗士道!如果…如果士道听信了你的谎言…那我在他心里算什么东西啊!!
——滴。
十香头一回负伤,灵装豁出一道口子,里面鲜红的血液无奈惊慌地从血管涌出。
精灵,受伤了。
在精灵中也是佼佼者的princess(公主)受伤了。
折纸一时间竟有些恍惚:爸爸,妈妈,这是不是意味着,我终于迈出讨还的第一步了呢?原来,精灵的血也是红色的……
…不,这还不够,还不够!
她回过神来。
尽管折纸茫然的神情仅仅出现了一瞬间,却还是被十香给捕捉到了。
那是一个孩子对某样东西的渴望,哪怕只不过是擦到了边缘,也足以使自己愉快得松懈。
在那个瞬间,十香明白了,她跟她本质上是同一类人,渴求的东西不一样而已。
但她们最接近的地方在于,追逐的…同样是遥不可及的东西。哪怕是虚幻的,哪怕是仅仅触碰到,都令自身开心到无以复加。
同样幼稚,同样的…愚蠢……
手腕突然就使不上劲了,那是对镜中自己的同情?士道还没告诉自己的道理在她看到同类时领悟了——
“你以为自己够苦了,可你看看周围,谁不是被时间所洗礼过。在几十亿的人群中,自怨自艾、痛苦的你,甚至没资格哭泣。”
士道……
虽然茫然从折纸眼中消失,却在之后却传递到了十香心里。
她麻木地竖起自己的武器抵挡着,手中名为鏖杀公的阔剑,十香曾无数次用它击退来犯的敌人。斩裂天空,破碎大地之刃,当之无愧。然而,此时握住它的手如此无力。
“折纸,不是说好了一击即退的吗?!你们别愣着,炮弹支援啊…蠢材!看老娘的激光炮!”
恬噪的日下部燎子看上去手忙脚乱实际上有条不紊地指挥着,虽然像村姑骂街般泼辣。
真好啊…十香心里莫名泛起酸楚,酸楚中带有一丝丝嫉妒。
“#*&,折纸你还敢正面怼她?!”日下部燎子看折纸不要命似得往前冲,情急之下着急上火,“#,正面硬肛算我一个!”
尽管内心在吐槽队长是不是看上去还年轻实际上已经更年期还单身到了以至于压力过大情绪不稳,AST的其她人还是面露苦笑,紧随日下部燎子的动作,分出部分人支援折纸。
“啊啊……”
十香终于找到了让自己重拾战意的理由,可悲到自身都觉得可笑……
“明明什么都有…明明可以放声大笑…这样的你们,到底还要把我逼到什么程度啊!!!”
再度挥舞起鏖杀公,逼退了鸢一折纸,气浪掀翻了匆匆靠近的日下部燎子。
十香踏前一步,仅这一步,就让岩石地面留下脚印,蛛网般的裂痕密密麻麻向外蔓延。
就战吧!战到此身燃尽,战到我再无力感叹自己的悲哀!
那无法阻挡的决意,大概谁也不会想到,支撑起这意志的,是一颗濒临破碎的少女心吧。
充斥着暴力与杀机的战场上,也不会有谁想到,就在不到一个小时前,兴高采烈少年少女回到这座山上……
那是现在不敢回想的欢快时光。
“士道士道,那个是什么呀?”
“秋千,你要坐吗?我可以到后面推。”
“好呀好呀…唔啊!荡、荡起来了?好好玩!好高!”
“你是不是还要说说感想表达一下自己对秋千的喜爱?省省吧,你也就只有把玉米煎饼形容成烤玉米饼的程度。”
“哪有,我很厉害的!比如…咻咻咻的风吹得很舒服!”
又一次见识到少女的嘴拙,少年只得无奈得叹了口气:“是不是前后荡起的时候风撩起头发,一会儿像有一只手抚过脸颊,顺便把头发也理到脑后,这是风的温柔。一会儿又把把你的头发弄乱,发丝像有生命一样在你的脖颈上、脸上蹭,这是风的调皮。享受吧。”
“欸?!士道讲得好复杂,不过全部说中了耶!好厉害!”
“不仅如此,我推测恰到好处的加速度也是舒适感的来源之一。对了,尽力把头仰起,往身后看的话,还会有天地颠倒的眩晕感,不过并不强,很舒服。”
“是吗?我来试试看…唔哇哇!感觉好奇妙!”少女开心地笑着,放开身心沉浸在孩童般的享受中。
“士道,旁边不是还有一个座位吗?一起坐嘛~”
秋千设计成双人座椅,一条扶手分开两边,不过呐……
“要是一起坐的话,谁来推?”
“唔——”少女苦恼地鼓着脸。
真是抱歉,我只是不想和你一起坐而已…不,双人秋千根本就不适合我,无论跟谁都不想一起,总觉得后续发展很麻烦。
说起来…士道松开右手看向掌心,果然,沾满了铁锈。座位上也有点脏了,要提醒她吗?算了,十香大概不会在意的。这个双人秋千很久都没人坐过了。真是对不起它了,好不容易再次等到有人来使用它的机会,这对人还不是最适合使用它的情侣。
士道胡思乱想着,猜想秋千的未来,不经意间说出了口:“这个秋千应该没人维护吧,不知道它还能撑多久。”
少年出神间,少女的话传入耳中,“才不会,它会一直留在这里,在山的这头,一直一直眺望天的尽头,等待着有人来将它摇晃。”
听了少女难得提升修辞的话,少年不禁幻想这样一副画面:春天的青草长满人工修筑的台阶与平台,春雨中满是醉人的绿色;在夏天会有藤本植物沿着支脚往上爬,也许是紫红的、也许是黑色的,不过那都不重要;秋天的枫叶因为秋千上没有人飘落在上面,兴许会有两片枫叶恰好停留在两个相间的位子上;至于冬天,孤零零的枝头、孤零零的秋千…都蒙上一层棉絮似的雪白,大地披上棉被,想来一定很温暖。
好多年过去了,这个秋千还是静静地眺望着山下的天宫市,等待着下一个季节的来临……
…如果那是真的,如果真的有不变的东西存在,那该多好。
“十香!!!”
“欸?”
挥剑纵横战场的十香隐隐约约听到了熟悉的叫喊,像是要把另一个十香叫回到这个身体。
然而这只是她的幻听,那个“十香”也不在了,屹立于此地的,只有精灵中的女武神princess(公主)!
忽然有声音自头顶传来。
“哦呵呵,公主殿下,不妨冷静一下~”
会用这种恶心到腻死人的语气…十香冷漠地看向空中,在那里的是身着紧身礼服的黑发少女——也就是带走士道的那家伙!
“你……”
十香紧皱眉头,AST这边也是一片窒息感蔓延。
“小心防备!是Nightmare(梦魇)!”
“这么关键时刻,就不打招呼和寒暄了,”时崎狂三高举右手,张开,“zafkiel(刻刻帝)!”
像是为了响应她,一个巨大的时钟浮现她身后的空间,充当时针与分针的,分别是一把手枪和步枪。
时崎狂三取下长短不同的两把枪,虽然款式古旧但在她手上却显得十分合适。
“七之弹!”
时钟上代表数字七的位置冒出一股黑气,被吸入枪管内,她缓缓降落在地,双枪对准十香。
毫无犹豫,果断地叩下扳机,枪膛迸发出火花,喷吐出致命的子弹。
十香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横过剑来防御,子弹撞击在剑身上的一刻,狂三勾起了狰狞的冷笑。
由刻刻帝装填的特殊子弹,其作用根本不在于杀伤力,而是它的特殊效果。
每种不同的子弹都附有不同的效果……
十香的动作诡异突兀地停止…不,与其说是停止倒不如说是十香个人的画面定格了。
…七之弹的效果,时间停止。
狂三猖狂地大笑着,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正式的展现出自己的能力,不配上与之相符的态度又怎么能行呢?
笑声中,她脚下的影子忽然蔓延开来,像是滴在水中晕开的墨汁,很快就蔓延到了被暂停的十香脚下,如吞噬生命的泥沼般将十香一口吞进。
眼睁睁看着猎物被抢的AST丝毫没有猎人该有的气恼反而在心底重重地捏了一把汗,就算是她们也没有把握对抗号称“最恶”的人类天敌。
唯有一人目视着缓缓沉下去的princess(公主),内心涌现出强烈的不甘心。
不管怎么样,还是…想要亲手血刃……
只是面对名副其实的梦魇,就是鸢一折纸也……
该死!我怎么会忘了?士道在之前被她抓走了,虽然她现在重返这里,但士道还生死未卜!
静静的,鸢一折纸披上自己的觉悟。
日下部燎子看到了她的眼神,“折纸,别乱来。”
“对不起,队长。有些事的优先等级,无论如何都排在最前面。”
说着,折纸在脚后展开乒乓球大小的随意领域,然后下达瞬间扩大展开指令。
借助特殊的释放技巧,折纸的速度一下子达到了顶点,导弹雨发射掩护,左臂上装备的激光炮开始蓄力,同时右手的激光剑直奔狂三脖颈划去。
这时,狂三也已经把十香整个吸进了影子里。
“呀嘞呀嘞,小女子还打算干完委托立马撤退的说。”狂三舔了舔脣角,湿润的嘴唇顿时如抹了口红般娇艳无比:“不过既然你盛情邀请,那就疏小女子却之不恭了!”
折纸的速度再快,然而还是快不过刻刻帝弹药装填的速度,这一次的弹药是……
“二之弹!”
出乎预料的是,这一次,狂三居然将枪口对准了自己的下颚。
扣下扳机的刹那间,狂三的身影消失了,“呃啊!”折纸发出一声惨叫,那景象如同高速飞翔的鸟儿撞上了不可见的玻璃板坠落在地——至少看上去是这样……
“…痛觉在背部,刚才的攻击来自……”
折纸周围的空气一阵扭曲,以她为中心的半球领域内如湖面般泛起涟漪。再然后…折纸的身子又一次被打飞出去。
“看见了……”
没错,她看见了,那并不是什么特别的攻击。在危机感迫近的那一秒,她张开了半径为十米的随意领域,限制领域内的所以运动。正是战斗中对时机的精确把控让她得以窥见梦魇招式的内幕。
在对付公主时是动作的停止,现在使用的也不过是动作的加速而已,而在随意领域作用下,再快的动作也会延迟。
折纸坚信自己能在流逝的时间中抓住那唯一的胜机!
“看出来了又怎么样?只会让你好好记住什么是绝望的差距。”狂三像是听见了好笑的笑话,毫不留情地嘲讽打击。
继续嚣张吧,这份狂妄,我今天就要让你为此付出代价!
狂三用不以为意的姿态,再度借助加速能力,远超常人动态视力的速度以至于完全脱离了目光所及。
不是指她脱离了视野范围,而是此刻以区区人眼根本不可能捕捉到她的行动。
“……”一言不发的折纸再次撑开了以限制为目地的随意领域。
可万万没想到,这一次进入随意领域笼罩范围的不是狂三本人,而是从四面八方宣泄而来的子弹。
虽然表面上显露出嚣张至极的模样,心里却早已提起了警惕性,不动声色的迷惑敌人,果然不愧是代号Nightmare(梦魇)的蛇蝎。
折纸默默地叹息,再开防御领域似乎是来不及了,她已经决定好尽可能的躲避以及硬扛来挺过去。
“喂!我说你们啊…到底有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啊!!”
宛若从云层中传来的巨响,随着日下部燎子暴跳如雷的大吼声,突然间数十道光束炮在折纸身边交织成错乱的网,破坏力极强的武装在灵活的运用下成为了守护的屏障。
就算有个别子弹穿过了大网也被其她人定点开启的保护罩挡下了。
折纸对援助说出没有任何感情,完全理性的发言。
“完全可以不必帮忙的,对手是最恶精灵,更别说这还是我个人的独断专行……”
“所以就可以放任问题儿童胡闹了吗?我还要抓你回去写检讨的!”
果然,燎子队长逮着机会第一时间就是对折纸的大声怒斥。
“鸢一,还是请你注意一下我们的战友身份喔。”
“就是就是!”
就连平常少有沟通的同事们也凑过来悄悄说上两句。
“…是。”
不知道是否怀抱感激,折纸不同往日字少、清晰的特点,模糊犹豫地答应一声。
要是AST的其她成员真的作壁上观,自己大概…会死?
结果有人传来了饱含责备的嘀咕。
“喂喂喂!你那一脸‘你们居然会来帮我’的表情看得人好不爽,你对所有人的印象都这么差吗?!”
难道自己是时候进行反省了?
看着轻而易举就能击败自己,又被众人合力击退的最恶精灵,折纸在考虑人际关系在对精灵进行讨伐时发挥的积极作用比重。
“哎呀呀,一起上么?就算这样……”
就在这时,浑不在意的狂三神情骤然一变,那样子看上去不像是做作,她又一次使用了二之弹后消失在了原地。
“小心!”为了避免可能的慌乱,日下部燎子大喊道。不愧是部队队长,听到队长声音后的队友们没有一丝嘈杂,迅速列好最合适迎击的队形。
然而时间一分分流逝,焦虑也在慢慢增长……
“队长……”
“那家伙,一定是在等待着我们露出破绽的一刻!保持住!”
过了很久……
“队长……”
“老娘也想下班回家啊!再不敷黄瓜片效果要大打折扣的!但这不是放松警惕的理由。”
又过了很久……
“队长……”
“你妹啊!#&*的是在玩儿我们吗?!”
“依我看要不一边防范一边返回基地如何?”
“…好主意……”
日下部燎子黑着脸,这次出糗到足以威胁到她威信让她万分不愉快。
队长果然是老女人啦…她们一定会这么想的!我该怎么办啊啊啊!
一旁的折纸没她那么多想法,她更在意最后Nightmare(梦魇)消失前的慌张,还有……
…士道…想起那个人就胸口疼痛,他究竟怎么样了?
她记住五河士道,比五河士道记住她要早。
烈火中她失去了最爱的双亲,在她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候他对素不相识的自己说——
“折纸,你在哭。”
然后他搂住了她,带着哭腔对她说:“仇恨也好孤独也好,折纸是不会哭的才对啊!与其要我看到这样的你…折纸!抓紧你现在最大的念想…不要崩溃啊!折纸!!”
难听的哭声唤回了小女孩失落的灵魂,但那灵魂在回到躯壳时被污染了。
她僵硬地回答了他,她残酷地推开了他,随后一步步走向漫无边际的远方。
多年前那个怀抱的温暖,却在寒冷的熊熊烈火中一直延续到现在。
遗忘也好冷漠也好,为了很久以前给她指路的男孩,折纸誓从精灵手中救回五河士道。
她要变得更强!
……
“…士道有通过接吻来收容精灵灵力的特殊能力,而且这份能力只对‘对士道拥有一定程度的好感’的精灵才有效。”
“这怎么可能?!你在糊弄我吗!”
“哼,士道那蟑螂大小的脑袋也就只能看到那么点大的世界了。倒不如说,就是因为有这个‘设定’,约会、好感度…之类让你怀疑的要素才能串联起来吧。”
“还是说,就算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我不会开玩笑,你也依旧不愿意相信这个可能?明明记得你不是在意贞操胜过事态的人的说。”
“…反正也没别的办法了…再说弄丢耳机是我的责任……”
不过是个初吻,而且除了琴里外佛拉克西纳斯的人跟士道都不怎么熟…反复向自己说明后士道很容易就不再多想。
比较麻烦的是他希望能获得时崎狂三的帮助,虽说能提高胜率,但前提还是要说服才行。
令人大跌眼镜的是,士道居然毫不费力的让最恶精灵答应了。
“士道君,我的影子其实是一个独立空间,我可以把你藏在里面,然后把princess(公主)小姐禁锢住丢进去。尽管我能给予些许保护,可一旦失败依然是九死一生哦。”
“计划对你的影响呢?”
“难不成士道君在关心我?好感动~”
“别装了……”
“嘻嘻,”狂三回避了这个问题的回答,“那就开始吧~”
计划前半段顺利实施,十香被狂三吞入影子,然后就是……
“喂,琴里,有问题。”
“还有什么废话赶紧说完。”
“你说了吧,需要精灵对我抱好感。”
“是啊,怎么?”
“我跟十香的关系说不上好吧。”
琴里愤愤地瞟了士道一眼,在屏幕上调出一副图表。
“这是……”
那是反映精灵好感度的图表,代表精灵好感度变化的折线虽然起伏不断却在最开始之后始终保持在合格线上。
“看吧,就算被你伤透了心,情绪也起伏不定,人家还是喜欢你的…所以,骑士还不快去救回公主?”
黑漆漆的影子空间,回忆的片段在脑海中闪烁,眼前就是依照计划关进这儿的十香。
反正不过是个吻,嘴唇的接触而已,如果不是好事者赋予它特殊的含义,接吻与普通的肢体接触没什么两样。可是……
心底有个声音在说:这样真的好吗?
和某个女孩的记忆翻滚着呼之欲出,那个天空蓝一般澄澈的女孩儿,就算她不会回来了……
眼看着静止效力即将解除,士道却临阵犹豫不决起来。
十香的眼睛眨了一下。
意识到机会就要溜走的情况,士道终于狠下心来,亲了上去。
十香暂停的意识重新开始运转,咦?怎么软软的、热热的?在嘴上……
士道感觉到一股热流涌入身体,像一条热乎乎的小鱼在游动。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仿佛是因为十香的尖叫,那条小鱼没停留多久,立刻又游了回去。
“士道…!”
你不是抛弃我了吗?不,你不是从一开始就在欺骗我吗?
既然如此…既然如此……
“为什么要对我做这种事啊!”
夺眶而出的是眼泪,泪如泉涌,十香站不稳似的摇摇晃晃,几乎要跪倒在地。
士道在愧疚、后悔等复杂情感之余想着的却是:为什么…失败了……
“啊啊啊啊啊啊!”十香再也忍受不了,她只想立刻逃离这里,逃离士道身边。
逃跑吧!
只要逃跑了就能不去理会胸口的痛楚了!
她爆发出惊人的力道,士道被远远的甩了出去,恐怖的气息触发了影子空间里的“保护措施”,无数白花花的手臂从空间各处探出,妄图接住士道。
“哎?”
十香呆然地望着在重创下陷入昏迷的士道。
下一刻,漆黑的空间被撕裂,战无不胜的她第一次逃跑了……
“十香……”
昏迷状态的士道口齿不清地念着十香的名字,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后醒了过来。
醒来第一眼看见的是狂三略显担忧的脸。
“…十香呢?”
“出来以后二话不说就跑了。”
“……”
“说起来士道先生,刚刚真是让我眼界大开啊。全身是伤的残躯在被突然冒出来的火焰烤过一遍后就复原了。”
“…你是说我的伤被不知来路的火烧过就恢复如初了?”
狂三的话十有八九是真的,她看上去并没有特地把自己藏起来,而按照佛拉克西纳斯对狂三的态度,现在还没把他带回空中舰的原因只可能是从自己昏过去到醒过来的间隔时间并不长。
短时间内不经过科技治疗却能满状态复活,解释就算匪夷所思也不是不能接受。
他通过耳机呼叫琴里。
经过一番说明,讲明了经过结果。
“这样啊,忘了跟士道说了,就算你的身体能封印保存精灵的灵力,但如果精灵的情绪波动过大,灵力会立刻发生逆流现象。”
“是忘了说还是故意没说?”
“毕竟担心士道会不做没把握的事情……”
“…反正因为那团火的关系我不会死?”
漫长的沉默……漫长到喉咙发干,鼻尖酸涩。
“士道,要是你想知道的话……”
还未等琴里说完他就摘下了耳机。
有些事情,明明你不会介意,却不想让自己最亲近的人来。自虐患者也无法忍受来自亲人的伤害。
狂三也不见了,这不奇怪,他们不过是偶然有所交集的两个人。只是没有告别的别离总让人觉得寂寞。
是走回家?还是被传送到空中舰上?或许连这个选择他都做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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